第三十五章 豺祭隼击,偕子翼张(1/10)

顾挽松老了。

鬓霜细碎,服贴颅形的薄亮发顶依稀见得根根银丝,原本便的法令纹凹如刀镌,益发衬出了鼻梁、中的细长,就连垂落的眉角都杂着花白,远远望去,整个竟有些斑剥之感。

这位横跨两朝的副台丞是不蓄髭的,唇颔永远刮得净净,连青渣都不见。十年前看觉得力旺盛,并不显老,十年后显而易见的斑沉皮皱、肌肤松弛,却加倍凸显迟暮的印象,明明未至耳顺之年,看上去已是老家了。

屋内并未燃烛,仅能藉窗月辨物,即使隔着绀青纱帐,从那双细目里透出的莹润光华,也足够说明湛的内功修为。应风色运起息闭气的法门,强抑着胸中鼓动,心底一片冰凉。

鹿希色不知顾挽松的厉害,一派澹定,浑没把尴尬的肌肤相亲放在心上,黑白分明的杏核儿美眸四处瞟转着,似正寻找脱身契机。

她最好能灵光一闪想出妙计,否则以顾挽松的功力,数息内便觉有异,休提揭帐上床,撞见一对偷腥的贼鸳鸯。

昏黄的灯晕忽投于门牖,顾挽松放落茶盅,蹙眉扬声:“谁在外?”匡的一响竹梆落地,门外影骤短半截,似双膝一软,俯首颤道:“小巡夜至此,不是故意惊扰大……小马上就走、马上就走!”初初变声的鸭公嗓甚是耳熟。

应风色与鹿希色对望一眼,连郎都不禁色变。

——何色!

(这小子上门送什么?)“且慢。”应答堪疑,顾挽松自不会置之不理,振袍起身行出。槛外一五体投地,簇新的外衫确是院生服色,光瞧后领便知不合身,里髻的巾子却是鹿希色见过的,果然是夏阳渊双胞胎之一的何色。

顾挽松才转出屏风,应鹿两便一前一后窜出纱帐,鹿希色匿于屏风后窥看,应风色却扑向床五斗柜;指尖将触箱屉的瞬间,瞥见郎手攀屏风,作势掀倒,顿时不动。

隔床对峙,鹿希色眼底掠过一抹轻快的讥诮,嘴角扬起一枚细小折子,衬与纤挺的鼻梁、小巧的鼻翼,还有那双眯起来更好看的澄亮杏核眼儿……“致”大概是她予印象最之处,观者很难忽视造物者的巧夺天工,但总有差了点什么的感觉。

颧骨比现在更浮凸些,下更挺翘些,腮帮线条更刚硬利落些,这张脸就会极具个,未必觉得美,但肯定一见难忘;或者就不要棱峭孤冷了,放开手脚柔媚起来,无疑也会是凡夫眼中的绝色。郎偏偏介于其间,就像难说她是冷艳或俏丽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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